赶 场:人山人海 家国兴旺

大竹最大的场镇是石河镇,梁平最大的场镇是屏锦镇。听大竹人介绍石河,提及最多的是海螺水泥厂,一个厂,顶起整个场镇的人气,以至于我去住宿,前台看我的出行记录,显示重庆,问我是不是水泥厂的工人。我说,不是,我从梁平过来。

我第一次到石河,恰遇赶集,人气之旺,是我目前到过最热闹的地方。这使我想起当年屏锦赶场,也是乌泱泱一片人,人走不动,客运车没办法走,不停按喇叭,谁理你?我同事开车经过石河,时不时念叨,这些人横穿马路,简直不要命。他哪里知道,这是许多人赶场惯出来的毛病,谁理你?

屏锦镇为了缓解通行压力,解决办法是在后街修一条路,车不去和人打挤。至于石河是怎么解决赶场的通行压力,我还没发现,不过石河附近穿行的大车真多,回大竹的途中,不停有大车开过,有的经过改装,和《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相差无几,也难怪路压得变了形。

赶场是何时兴起的,我不知道,似乎大家商量好,会在某一天相聚,屏锦镇的赶场是每月的 :3、6、9,有的镇是:1、4、7,有的是:2、5、8,场镇之间相互错开,能照顾很多做生意的人,他们跑完屏锦,还可以跑荫平镇、聚奎镇、云龙镇……只要掌握好时间,到点去租一个场所,摆摊儿做生意。

摆摊儿似乎也没多少规矩,一般流动的商贩会占位置,我记得镇医院旁边不收钱,医院又是镇的中心地段,中学生放假会从巷子里出来,住在镇上的生意人,买不起店面,常年镇医院旁做生意。

医院边是我外婆家,如果有人摆摊,会收摊位费,我记得一般是二十块钱一天,如果有的人生意实在太差,偶尔也会免了。至于其他店面的费用,都是做生意的自己去谈,如果有遇到一些常年家门紧闭,或破房烂瓦的地方,自然是不要钱的,谁先占住,归谁的。

县城里有没有赶场?自然是有的,在大竹,竹中、二中出来的片瓦房就是赶场的地方,我有一次去赶场,到了活禽市场,看见沿途摆了许多鸡鸭鱼,有次还看见一位从事文身工作的小哥救了只小猫,去年冬天,商人不知道从哪儿捉来的小猫,浑身上下湿透了,放笼子里卖。小哥问他多少钱。商人说,三十块钱。他没有还价,扫码付款,将小猫放进他的背包,走了。

梁平以前还没有升为区,也有赶场的地方,我大姨家曾经住的西大街,全是瓦片房,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现在重新规划,全拆了,建筑样式倒是好看,可总觉得少了些烟火气,邻里不互通,不熟识,哪儿有街坊邻居嗑瓜子闲聊轻松快活。

我以前很不喜欢赶场,总觉得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疫情之下,走过冷清的场镇,突然来到石河,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才明白,原来人山人海,才是真正的家国兴旺。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3 月 31 日

勤劳的幺叔

昨晚写完《大病一场》,翻看相册,找到一张我幺叔伏案工作的照片,那一刻,他在我家抄病例,我用手机拍的。

幺叔是乡村医生,无论寒暑,每天会有人上门看病,唯一清闲的时间是正月初一,他不看病,不过若有人上门,还是避免不了。可以说,我家里最勤劳的两个人就是我幺叔和大姑(大姑也是乡村医生)。

勤劳是我家的美德,我以前总结过我们家族,无论是爷爷奶奶,舅舅大姨,还是幺叔大姑,哥哥姐姐弟弟,家里没有一个懒人。别小看勤劳,一个人从天不亮,一直忙到天黑,再苦再累也要工作的人,我家里比比皆是,哪怕是我爸妈退休,依旧闲不住,四处奔走,最近还回到老家,重新请工人翻新内墙。

我一直以家族的勤劳为荣,家里面也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事儿,仿佛起床做事,直到深夜,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幺叔的勤劳我从小看到大,每天早上六点过,会有人上门看病,天没亮,门没开,病人会在门外喊,等幺叔卧室里的灯亮了,喊声停止。门打开,看完病人,陆续有病人上门,多数人会在早上八九点看病,到中午,人会少些,下午,人又开始聚集。

我在他家吃饭,从来没有见过他坐下来安心吃完一顿饭。常常在要吃饭,或吃到一半,有人上门看病。忙到天黑,没有病人,幺叔才关门休息。偶尔半夜,有孩子发烧,大人疼痛难忍,也会来找幺叔看病。

幺叔也出诊,我小时候常跟他跑,他背个包,我去田间四处奔走,年轻时幺叔精力好,狭窄的田间小路,跑得比谁都快,还常和我比赛,我没他熟悉路,跑不过他。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过年,许多人付不起药费,会用一些自家的产品抵药费,我最喜欢的是冲天炮,不过现在打击烟花爆竹,已经没有人再私自制作烟花爆竹了。

写到这里,很多人或许已经发现,在我幺叔那里看病,可以赊账,如果一时半会儿没钱,可以先看病,等年底,赚了钱再来销账。实在没办法,也可以物抵药费(按照市场价)。要家境真困难,还可以延续到明年。我幺叔家有厚厚的记账本,每年他会买新的,重新更新一遍,偶尔还会告诉我哪些人好几年没有付过医药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医疗改革,需要抄录病例,曾经有一次我听过他们抄录的流程,除了录到电脑系统,还需要手抄一遍,幺叔白天忙完,晚上抄病例,如果走哪里,要随身携带,毕竟一天不抄,累计到第二天,事情只会来越多。

我幺叔常说,今日事,今日毕。这句话他不仅嘴上说说,还自己身体力行地做到了。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3 月 30 日

神秘感

前几天,送两位学生回清河镇,早上校车老师送他们到校,咨询完又送回去。

两位同学留爆炸头,一位上车立即睡觉,一位玩儿游戏,异常精神。我问他们在哪里读书,他说中峰职业技术学校。「那不是职校?」我问。他说,不是,是初中。

大竹的中学让人迷惑。小学有初中,叫:七年级、八年级、九年级。职教中心有初中,还有艺体生。我初到大竹很不习惯。

拿我老家梁平来说,划分完全不一样,职教只做职业技术教育,初中是初一、初二、初三。如果镇太小,小学初中合办,以学校为名,比如:大观学校。不是小学,也不叫中学,取中性的名。界限划清,各司其职。

打游戏的同学疲了,睡不着,又开始找人聊天。他打开微信视频,和曾经是同班的女同学聊天。对方给他展示学校,他呢,直接将睡觉的同学叫醒,问知不知道女生是谁。朦胧中醒来的同学看了看,说不知道。打游戏的同学说,同班同学也不认识,真丢脸。

我发现现今学生特别喜欢视频聊天,从来毫不顾忌的打开摄像头,许多咨询学校的学生,若来不了,会要求老师通过视频的方式为拿手机带他们参观学校。现在就差 VR技术升级,这一功能用上,又会在视频方面有更大的突破。

我个人还是不接受视频,无论家人,还是亲戚朋友,一律采用文字的形式聊天。连语音也不愿意听,太费时间,不如文字快速。视频不接受,主要是过于侵犯隐私。我喜欢互联网是因为有神秘感,随聊随走,没有牵挂。这种界限的消失,成为一种不可逆的存在,尤其是微信能让人随时找到,更是件不爽的事。

我始终觉得,移动互联网的产生,压缩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间感,独处的时间减少,关心千里之外的时间增多,关注身边人和事的时间减少,这不是正常现象。

或许现今的学生离不开手机,家长能通过它随时找到孩子,这是好事吗?我想起小时候,如果在约定时间没有回家,我妈会去找我,很不方便。如果有手机,她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能叫我回去。到底是约定时间好,还是手机找人方便,很难说。前者是契约精神,后者是监督行为。只能说各有优劣吧。

打游戏的同学和对面的女同学一路聊,直到下车才停止交流。他或许不会知道,保持神秘感是男女间交往的重要法则。

有了神秘感,才会有期待,学会制造神秘感,创造惊喜与浪漫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课,这也是我很晚才明白的道理。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3 月 05 日

走出去

最近跑区县勤,接送家长、学生,常白天去,当晚回。我们学校的主要群体是初中生,严格来说是初三毕业生。政策原因,今年找学校的家长和学生较往年提前许多。

我是接触职业教育才知道有许多初中生的成绩不理想,对他们来说,读书是件痛苦的事。孩子成绩差,最担心的自然是父母,现在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打工和学技术。

初中毕业打工,到底有什么前途,我不清楚,学技术呢?不能说有前途,好歹可以有谋生的技术。

我上周去接的学生,家里开的小面店,兼卖奶茶,孩子高大,能帮到家里煮面,煎饼,初步印象:乖巧懂事。家里人很支持他学厨师,自己也喜欢做这行。闲聊中,食客不断,生意没停过。

送学生和家长上校车,母亲站在路边不停叮嘱,叫我给他找位好老师,管严点,说话间眼眶泛红,如果不是家里有生意,她肯定是要一起到学校的。

一路无话,到学校已近饭点,我帮忙搬行李,送家长和学生到咨询中心,老师出来迎接,带父子看校园,随后选专业,报名,签协议,完成后,班主任已来到咨询中心,见孩子带了行李,打电话叫宿舍的班委下楼帮忙。

几分钟后,三个学生下楼,帮忙抬行李,带其去领洗漱用品,父亲不放心,跟着去,没多久又回来,站在路边和我闲聊。

等一切安顿好,孩子下楼,身边有位穿厨师服的班委,孩子和父亲聊几句,开心地跟他走了,言谈间似乎非常熟络。父亲看见这幕,对我说:「如果自己的孩子能有学委一半的古道热肠就好了。」我安慰他:「娃儿还小,性格还没成型,慢慢就会懂事的。」

孩子上学,父亲回家,我叫了俩顺风车送父亲回家,等车途中,他和家里人通视频电话,另一头,家里亲戚说:「他还这么小,要出去历练,否则整天呆在镇上游手好闲,不是办法。」父亲说:「学出来,会叫学校安排他去北上广,确实应该见见世面。」

我常觉一个人如果年轻,确实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出去最好的方式是:求学。我小学和初中在镇上读,高中在县里,大学进入市中心。如果我的高考分数好,肯定不会止步于重庆,而是去北京和上海。

为什么要去中心城市?这里的机遇多,硬件设备完善,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趁年轻,走出去,人生才有无限可能。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3 月 03 日

罕见病

昨晚聚餐,回家已十点过,洗漱完,打开电脑,处理工作,翻微信消息,点开 J 的头像,看聊天记录,找到她发我的那篇文章,读完,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J 是我以前的同事,离职前我劝她留下,她说不能不走,自己患了罕见病,无法再继续工作。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知道这种特殊的病。

从她的文章中,我知道病名叫:遗传性转甲状腺素蛋白淀粉样变性。这是一种遗传病,治不好,每个人的发病情况不同,J 的症状是:脚麻、腹泻、里急、肾功能不全、心功能不全、眼睛玻璃体混浊……

我还在网运部时,J 坐我右手边,瘦小,看上去只有 50 斤的样子,脸常发白。办公室里全部女生羡慕她能保持很好的身材,怎么吃也不胖。我对胖瘦的标准和她们不同,女生总觉得越瘦越好,我知道一个人的身高和比例有一定标准,达标就好。J 的身高和体重明显不对称,碍于性别,加上我这人不太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不好多问。

学校的离职需要一个月才批,如果有特殊情况,要招到人才能批准离职。我记得 J 离职花了很长时间,交接工作进行不顺利,碍于情面,她又不好硬起心肠,直接走人。J 说离职后要去北京检查,看是不是重庆的医院误诊,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离职后,每隔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和 J 聊天,我记得她有次问我短视频的事,说是找到份工作,后来问我有什么书读,我告诉她去我的公众号找,每月我会有读书总结。

时不时,我们也聊聊学校发生的事,和她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偶尔刷朋友圈,看她的旅游照,一脸笑容,如果不是竹竿般的身体,谁能想到她强忍多少痛苦呢?

最近 J 在朋友圈频发北京的照片,故宫、胡同、大剧院、机场……我有些担心,不知她是何意图。一个人长久不发朋友圈,忽然来了兴致,很奇怪,我不敢多想。

昨天晚上,我忙于聚会,她发来消息,说写了一篇文章投稿,发给我看。我有些敷衍地回应。

聚餐喝酒,回家夜深,到家我有些醉意,打开微信看她写的文章,里面详细记录了自己的患病经历,读到她的病情加重,心里一紧,转而她又写自己在北京住院,成为病房里爱笑的「小花」,不免欣喜,继续读,她写到病情直下,母亲辞职照顾她,我的眼泪不停在眼眶打转……文章的最后,曙光降临,原本五万一盒的救命药纳入医保,虽不能治愈,但能大大延长寿命。她说,自己会争取再活五十年。

读完文章,我给她发微信,告诉她,「相信一切都有希望,五十年太短,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活一百年没问题。」

祝福我的朋友 J,为你祈祷,你看,只要不失望,就会有希望。凡事稍微坚持一下,忍耐一下,永远有奇迹。

大竹有什么

早上三点起,抄经,敲《史记》,六点到学校,七点和校车司机唐老师去大竹接学生。

一路聊天,唐老师忽然问我:「大竹有什么?」我脱口而出:「东柳醪糟。」他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告诉他,每次去东柳,会看见一排排店门写:东柳醪糟。

我曾经准备买点回去,可又不知道哪里正宗的。缓了缓,我继续说,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县车站附近见到一家醪糟店,上面写的是:红醪糟。至于怎么做,什么味道,形状如何,我忙于奔波,没时间去店里询问。

大竹有什么?观音镇有豆干。我在超市见过,和老家梁平袁驿镇的豆干颜色相同,不同的是袁驿豆干是小正方块,观音镇的是大块的长方形。我爸妈曾经开车去袁驿,专程去买现做的豆干,出锅到抽真空装袋,原汁原味。

大竹有什么?冬天我在大竹,见过一位婆婆坐在家门口刮麻叶。我问她,一斤能卖多少钱。她说,六块到八块不等,做这个只是打发时间,不给儿女添麻烦。后来我到过的每一个镇,无不见刮麻叶的人家。别说,其他地方我还真没见过。

大竹有什么?清河镇有条古镇,据说是哈儿师长修的,里面有种锅盔,味道特别好,遗憾的是,当初去清河,看了古镇,却没有找到那家烤锅盔的店家。

大竹有什么?二中所在的瓦片房街道里,我见过一位养蜂人,自称周家人,蜂蜜纯正。他身边有条边牧,能敲锣,能咬开瓶盖,能数数……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聪明的边牧。

大竹有什么?去吃过的每家店,做的食物味道与重庆相差无几,这是我唯一在重庆范围外尝到没有走样的家乡味,且物美价廉。

大竹有什么?前山和后山。如果到大竹,千万不要相信地图,周家和石桥路程相差不大,开车所耗费的时间千差万别。

大竹有什么?妈妈镇。大竹人称呼这个镇的声调尤为不同,这也是国内为数不多以女性命名的乡镇。怀着好奇,我有幸去过一次,无功而返,因为这座镇没有中学。

大竹有什么?今天我只想到这些,如果还有新发现,再做补充。唯一需要说明的是,食物没有正宗之分,只有味道好坏。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2 月 26 日

太平不太平

昨天和同事从大竹出发,开车来到「牡丹之都」垫江县。今早起床,晴空万里,适合开车办事。上午办完事,下午临时通知,要开集团会议,我的电脑无法支撑到会议结束,不得不叫同事开车回住处。

同事开车,我在副驾驶做会议记录,没多久,只听「碰」的一声,我身体向前冲,安全带往回拉,我脑子里瞬间发懵。出事了。

我和同事下车,看见车左保险杠撞上一辆电动车,一妇女的身体压在下面,黑色的液体流下,不知是燃料还是血迹。同事赶紧扶起摩托车,我慌忙扶起另外一头。人围观过来,我听见有人在旁喊「赶紧将人拉出来。」我同事说:「哪个帮忙拉一下。」人群中有人回:「这个忙不敢帮。」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庆幸同事头脑灵活,叫人帮忙扶住电动车,他慢慢将妇女移开。

我见人移开,放下电动车,站在妇女边,不知做什么。此时人慢慢围拢,不停出谋划策。我冷静下来。同事先打电话报警,说明事故地点,再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一切处理完,我叫他先拍照,取证,等交警来了再说。

此时妇女半躺在地上,拿出手机打电话,说自己被车撞了。围观人叫我们先帮她找个地方坐一下。我不清楚伤势,看情形似乎没有大碍,上前问妇女能不能走动。她只会按住右膝盖喊「痛」。没多久,来了位大姐,与妇女相熟,上前察看伤势,慢慢拉她起来。我见妇女站起,慌忙给她找凳子,看见不远处路边有个超市,门口有个凳子。我上前去拿,超市女老板抢先一步,将凳子放进店里,关上门。我有些不知所措。大姐只好扶妇女坐在路边的石柱上。

交通事发地离医院不远,没多久,医生来了,察看伤势,摸了摸,按了按,叫先去拍照,看有没有骨折。随后,交警来了,拍照取证,问明情况。同事留下,对交警说明情况,我和大姐陪妇女去医院照片。

医院不远,很快医生开了单子,我去挂号,付费,扶妇女去放射科照片。等一切安排妥当,妇女的家人,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来了不少。

同事处理完交警的事,我这边放射科的片子也出来,医生开证明,双腿没有骨折的迹象,只有些擦刮,腿会肿痛几天,开几天药就好。

随后是事故如何解决的问题。妇女说,她在厂里工作,一天的工资是 220 元,每天还要接送孩子上下班,按照预计,休养一个多月是少不了的。一旁的亲戚跟着算这笔账。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同事赔礼道歉,说孩子可以帮忙接送,工资这块儿 220 元,算下来差不多六千多块钱,这需要找保险公司理赔,不是单方面说了算,先一样样的事解决:一、电动车拿去修,钱由保险公司出;二、医疗费我们这边出,该是多少是多少;三、孩子帮忙接送,如果不愿意,这边可以找身边的人帮忙;四、后续生活补贴,这边需要到交警队去出示鉴定书,由保险公司那边理赔。

前两项,我和同事分别处理,该修的修,该付的医疗费就付。第三项说帮忙接送孩子上学,僵持不下,说孩子内向,不会随便跟人走。到了第四项生活补贴问题,更是没有办法。最后,同事说,这笔钱是保险公司出,他们要事故认定书,先去交警队出了证明再说。大家分别开车,到交警队处理事故。

约五分钟,我们开车到达交警队,一行人上楼,找交警,两位警察坐在办公室,问明情况,其中一位说,这种事要当事人在场协商。恰好妇女腿痛,坐在车里,我们又下楼,扶妇女出车。估计到了警察局,对方有些胆怯,又开始争执费用问题,不外乎私了,但我们报了警,走了保险,自然不愿意。

正僵持不下,一位交警走来,问明情况,调查事发现场的视频,对我们说:「这种小事,不需要这么麻烦,况且事情不能这么判,人家医疗费,修车费已经付了,你们要按照每天的工资计算,需要开工资证明,你这费用算下来一个月六千多,还要交税,别说其他的,你这伤,医院也没有开住院,休假的条子,怎么能算费用?」他看了看伤者,继续说:「这点伤,休个几天就好了,我们每天见过的伤,比你这严重的不知道多少。」

妇女的妈妈不放心,说:「那她还要照顾孩子哦。」交警说:「交通事故,只对交通负责,其他的事,不属于判罚的范围。任何事需要有理有据,不能凭空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他说完,叫我们一行人跟他去开交通事故认定书,还告诉我们,只要有当事人的亲属就行,不一定非要当事人在。

我跟着上楼,同事叫我在外面等。他和妇女的妹妹进入办公室,没多久,双方签字,拿到了交通事故认定书,出来协商后续生活补贴的事。

大家协商赔款,我同事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最后商议了一个保险公司能够赔付的损失费,明天同事拟完《交通事故赔偿协议书》,双方签字,了结事情。

开车回去的途中,同事问我,是不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我说,早有预料。他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开车耍手机,迟早会出事。同事笑笑,不说话。

这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一天,也是我在垫江县太平镇经历过最不太平的一天。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2 月 24 日

再见,县车站

又到大竹,县车站彻底关闭,再也没有发往乡镇的客车从出站口驶出。

我初到大竹是去年九月中旬,当时不熟悉路线,住在里荷花池,距离县车站半个多小时。我每天步行赶车,到达县车站,浑身会冒出细密的汗珠。原计划住两天换地方,不小心缴了一周的宾馆费,又携带笨重的行李箱,住到退房也没离开。每天走来走去,晚上看步数,差不多在一万五千步左右。

县车站位于竹海路西段,从地图看,这是条主干道,现实场景远非如此,沙桥路和北大街两条路贯穿过竹海西路,形成一条斜拉式的交叉口,县车站正好在交叉口附近。

我到大竹,每天会去县车站买票乘车,疫情期间,扫码戴口罩,过安检,极为麻烦。由于是外地人,不知道乘车规矩,只能进站乘车。

次数多了,我发本地人根本不进车站,等车开出去,过红绿灯,沿东柳方向走,他们会在路边等车。

县车站不大,空间有限,它比我老家梁平的悦达车站还小,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候车间都很狭小且昏暗。不过这也不能怪它,车站被一排排的楼房全部包围,已经没有扩宽的空间,更别说车太多,一些到镇乡的客车没有,比如到观音镇、石桥铺镇的客车。

我每次去县车站赶车,总觉得自己回到了七八十年代,从建筑结构看,它过于老旧,锈迹斑斑,水泥地面已裂开巨大的缝隙,下雨天还有积水。客车太多,不好摆放,一些车没有停车点,只能停在进出口,我怕坐错车,加上不熟悉路线,每次上车前,会仔细询问售票员路线。

从秋到冬,我记不清进出过县车站多少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慢慢的,我嫌麻烦,不再进去坐车,和大竹人一同站在临时客车点乘车。

起初,车开出来,随时停靠,极为便利,到了年底,大竹开始整顿,据说是创建文明城市,不允许客车随意停靠,必须在指定的地方停车,不少乘客不知道,刚开始,会看见他们追车,跑到指定地点,给市民带来许多不便。

今年一月,我再次到大竹出差,看新闻,通告显示,一月十七日晚上六点,县车站正式关停,所有的客车一律进入双马车站发车。

我于县车站关停前离开,又于关停后回来。我依旧住在北大街附近,却永远无法看见县车站里会有一辆乡镇客车驶出。

注:本文写于 2022 年 02 月 23 日。

「车神」父亲

我的父亲的工作是汽车司机,他爱车,能修车。以前还能修车。现在,汽车变得很先进,有许多系统与设备,只有专业的修理师才能修。我问父亲,为什么现在的汽车不能修。他告诉我,汽车有两万多个零件,这两万多个零件配上系统控制,要找到事故原因,是很难的事。

今年我考驾照,除了驾校的教练,父亲也是我的老师。他说,以前考驾照,要学半个月,三个月理论,三个月实践,当年路考很看重实际操作,不能熄火,忘记打灯只扣分,不会像现在对灯光要求这么严(我科三打打灯挂过),以前的车也不如现在先进,挂挡只能逐级减挡,不能越级减档。老式的车还有一个问题,熄火后,打燃很费劲儿,需要用摇杆。我父亲学车,教练为了让他们长记性,每次有人弄熄火,会让他们自己下去把车点燃。相比现在的车,那时学车的人,才真学到了开车的技术。

我学车,最大的感受是,理论与实践是相结合的,教练讲的理论,通过上车练习,会更深入的理解。不过还是有一些问题明白,比如挂挡,教练不会告诉你齿轮之间的作用。这些也用不上,毕竟科目二只挂一档,靠离火器带动车行驶。科目三除档位考试项目,其余全是二档行驶。我父亲说,真正上路的人,起步挂二档,速度一提,直接上三挡,如果技术好,三档起步也不是问题。

父亲很爱惜车,他说,你只有对车好,车才会保护你。今年我家有了车,车是我幺叔送的,开了十年,六万多公里。父亲说,这车再跑五年没问题。他拿到车,更换了内饰、机油、空调滤网、除尘网等,做了一些简单的保养。他很爱惜车,每月会定期洗一次车。

我拿到驾照,上路学车,开车的过程中,父亲告诉我,要注意路况,重庆的路很奇怪,许多井盖会安装在路面,车碾压过,车身震动,父亲多会避开井盖,据他的经验,经常震动的车,螺丝容易松动,如果出现事故,要排查原因很麻烦。如果下过雨的天行驶,路面会结硬泥,父亲开车会避让,原因是泥块如果卷入车底,进入一些关键零件部位,清洗麻烦不说,严重的会让车报废,这些都是驾校教练不会讲,父亲会告诉我的知识点。

开车最重要的是注意前方的距离,比如行人动态,要学会提前预判一个人从哪个方向走,这些在科四的理论考试中会涉及,不过真正的上路远比理论复杂,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突然横穿马路,有的人对喇叭不敏感……人的动态太复杂,提前做预判是很重要的事。

我父亲开车有一个习惯,如果前面是大车,会想办法超车。他的解释是:大车在前面会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如果靠太近,无法判断路况,很容易出事。如果实在没办法超车,那么跟车时,离远点,但这样远不如找机会超车好,毕竟大车在前方,视野不够开阔,始终是隐患。

父亲开了三十多年车,只出过一些擦挂之类的小事故,今年我拿到驾照,他退休了,开始教我上路。以前总觉得开飞车的人技术厉害,等到自己开车,父亲坐在副驾驶教我,才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车神,跟他学车,不用走弯路。

科四过科记

考科四,我第一次没过,补考才过。

第一次考,我刚考完科三,从上午七点多到场,折腾到一点过考完,下午两点多进考科四考场,用完两次考试机会,没过。只能回去复习,刷题,预约补考。

考科三前,我刷过科四的题,一千六百多道题,刷了五百多,等到考试,发现没有我看过的题,做到后面,出现的案例题,更没见过,频繁出错。

回来复习,我不免想起考科一的学习过程,先刷完题库所有的题,再做真题,模拟考试。进考场考试,第一遍很多题没看过,第二遍几乎是我看过的题,两次机会,幸运的过了。考科二也有些幸运的成分,第一遍侧方位停车没过,第二遍才过。只有科三,在父亲的帮助下,对路段进行过不少的模拟演练,有实战经验,靠实力考过。

很多人考试喜欢凭运气过科,我也如此,以前读书,临近考试,才开始复习。多数情况,临阵突击的科目不一定能过,误打误撞的科目反而能过。同学们偶尔会说一些难考的科目,他们过不了,我能过。一些简单的科目,我反而过不了。

我对简单的考试一般不以为意,如果身边人说难,很多人要挂科,我会很认真的去看,去记,做题也要谨慎仔细(科目一第二遍考试,每道题目我会连续看两遍再作答)。如果身边人说简单,我会有种吊儿郎当的心理,掉以轻心。

我学车,身边不少人说科目四简单,什么没有复习,直接去考,过了。这使我刷完五百多道题考题,便专注科三路考,没有将科四的考试当一回事。

弄清楚自身的问题所在,我开始全力备战科四。我用考科一的方法,先刷题库,再用自考的方式,下载了三个考科四的 APP,考前最后几天,疯狂刷题,早中晚分打开三个 app,挨个做一遍,直到每个 app 都能考到九十分以上才罢休。

发现无论经过多少次考试,考前最后一晚,我总是睡不着,考科四前一晚,我刷题到凌晨三点,早上六点起,吃完早饭,我父亲开车带我去考场。

我们提前很早到,进考场,排队拿号,我是一号,通过一系列检查,进入考试室,做完约三十道题,我错了一道,进考场前,我还有些担心,怕手背,抽到的全是没看过的题,没想到这些题几乎全看过,不免信心大增。

做到四十道,只剩十道,我知道随便乱做也能过,开始加速,最后错了一道,交卷九十六分,通过。

考完出来,我去拿手机,看时间,前后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去确认中心签字,考官告知今天可以拿到驾照,需要稍微等会儿。

我回到等待室,和其余考生聊天,没多久,一女考官拿来数本驾照,逐一念名字,递给我们。

我拿驾照的那天是六月一日。至此,经过一年多的驾考,我的考试全部结束,相比拿驾照,更重要的是,我明白全力备考的重要性,尤其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如果不拿出一丝不苟的态度,凭侥幸心理,一旦失利,会付出成倍的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考前扎实复习,做到胸有成竹。

从考场出来,当天下午,在父亲的指导下,我开了一圈晚高峰,有了驾照,全新的学车之旅才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