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的流行词汇,肯定不会在造句中使用,除非是用于批判目的。其中一个词就是本文标题出现的:正能量。
这个词流行好几年了,查资料才知道,该词汇是因为英国心理学家理查德·怀斯曼的一本同名的书流行起来的,这个心理学家的书《怪诞心理学》(1、2)我还看过。怀斯曼苦心思考的认知自我的书,在中国最终化为鸡汤,让缺乏自我的中国人品尝到一丝画饼充饥般的美味。尤其是当它被频繁滥用,我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我觉得一个人对世界的最基本判断,就像人对颜色判断一样,黑白至少是分得清的;对物体的判断,曲直至少是分得清的,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就别谈生命了。植物知道把自己的叶子和花朵进化成某种颜色,是为了吸引或躲避某种动物,人再不济也不至于连植物都不如吧。
我想怀斯曼写《正能量》,是希望能激发内心潜能,更清楚认清自己。但是这股正能量传到我们这儿,就变质了。我发现很多人使用“正能量”造句时,沦为彻彻底底的鸡汤,比如“传递正能量”“需要正能量”,这和怀斯曼最初的意图正好相反。
怀斯曼的理论建立在一个人对自己认知基础上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西方人从小就学会了对自我认知,但是如何把对自我的认知变成对世界的认知可能有很多方式,比如激发内心的正能量可能就是一种。
问题是,中国人对自我的认知比较低级,甚至根本没有自我。我一直好奇怀斯曼的观点到中国后为啥会变成这样了?
我发现,中国人过早形成农耕文明的社区生活方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即使在人少地多的时候,人们盖房子都会挨得很近,这过早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成熟。这种生活方式在当时可能是为了生存需要,无可厚非,但是过早形成的人际关系让中国人在处世哲学方面趋于早熟,人们都喜欢琢磨别人,看别人眼色行事,用这种方式在社群中寻找到自我。中国人没有隐私观念也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这种生活环境慢慢让人屏蔽了对自己内心的认知,父母、老师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也会潜移默化灌输这种意识,最后,我们都习惯通过认知别人来认知自己。而越是这样,离自己也越远。因为,如果你内心找不到自我,在心外找到什么都没用。
“我是谁,我从来哪里?要到哪里去?”当柏拉图探索这个哲学命题的时候,孔子的微博已经被他的弟子印刷出版了,老子的《道德经》已经把天地万物解释一遍了,就是没解释人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在先秦哲学中,你很难从中发现对人自身的思考,都是思考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如何在社会中扮演一个合理正确的角色。再大一点,思考人与天之间的关系,关键是这个天还没有人格特征。换句话讲,中国自从有了文明记载以来就没有自我,至少自我不是被主流接受的。历史上有点自我意识的人都被当成异端给灭了。
今天,人们生活在相对开放的生活环境,认知比过去多了,开始意识到自我的缺失。你看没事怀疑各种人生,纠结各种情感的人,基本上都是跟没有自我有关系。
如果一个人对自我有认知,就会对外部的能量有个最基本的判断,无所谓正负,取你所需即可。但一个人如果缺乏自我认知,就不知道怎么判断,往往别外部东西所左右。这时候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别人怎么看。你看我国记者在采访时最爱问的问题就是“您对这事儿怎么看?”跟记者没有自我判断有很大关系。你再看看西方记者提问,对比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要看人眼色行事,自然也就需要别人所谓的正能量了,无数事实告诉人们,别人的东西只对别人起作用。于是,本来可以变成认知自我的东西,在转角就变成心灵鸡汤了。那些动不动就传递正能量,动不动就摘出几句正能量的鸡汤话的人,其实活得才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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