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做了错事之后

在我很小的时候,着迷于玩儿游戏。那时候没有电脑,多是街机,每次只要听到「叮咚」的硬币声,画面弹出友好的动画,我就知道,新的战斗开始了。

玩游戏在我家是不被允许的,我只能偷偷摸摸跑到游戏厅去玩儿,不过对我来说,有一个非常不利的条件:我家在镇上,游戏厅和我家很近,母亲看管严,我要绞尽脑汁才能跑出来。

每次从家里出来,我会找许多借口,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我常常花完一块钱(四个游戏币)会跑回家。

因为玩儿游戏怕被抓,刚开始游戏角色会挂很快,一块钱,不到半个小时就没了。再后来,胆子打起来,我的角色挂完,会在游戏厅里瞎逛,不时坐在游戏机前看其他人玩儿,心里一直希望他能给我玩几把。

我有一次在游戏厅徘徊了很长时间,我母亲见我久不归家,跑来找我,在游戏厅里当场抓住。现在我还记得,她进游戏厅,向我大吼一声,我吓破了胆,原以为下一秒就是一巴掌。不过她没有打我,直接叫我回家。回家后,叫我跪在地下,作为惩罚。

多数人在经过这次惩罚时,会吸取教训,不过我没有,心里一直惦记着玩儿游戏。不过有了这次经验教学,我和母亲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斗智斗勇。

因为被抓了一次,我手里面的零花钱被严格管控(其实一直就很严),以前买作业本还能多报点儿钱,自从这次事情以后,直接被管得死死的。没有钱,不能买游戏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把家翻了个遍,哪怕找到一个硬币也行,谁知道我妈严防死守,我找遍了也没有发现藏钱的地方。唯一能找到的一些柜子,已经被锁死,当年没有互联网,无法在网上找资料开锁,只能望着那些紧闭的柜子着急。

实在是没办法,我打起了外婆家的主意。外婆家和我家挨着,她家在前面,我家在后面,每天放学回家,我可以直接从外婆家回来。于是,每次回来,我会去外婆家转悠。最后我在一个网状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叠零钱,那钱厚厚的,用皮筋绑住。我原本想直接拿走那叠钱,但怕拿太多,引起注意,还是决定先抽一张,看看情况。

我现在记不得抽了多大的面额,或许是十块,或许是五块。抽完第一天,心中非常忐忑,自觉做了件非常不光彩的事,但想到游戏里的人物在向我招手,还是决定赌一赌。不过为了验证那笔钱是否有所属,我心中担心了好几天。

等我将那笔钱花完,准备再去抽钱,发现那叠钱不见了。我有点儿慌,不知道怎么回事,内心像一只小老鼠,好像自己做的坏事,已经被人发现了。至于是谁发现的,我不知道。

这样一直风平浪静,家里没有人提到掉钱的事,仿佛我从来没有偷拿过钱。我如同做了一个梦,但钱我确实拿了,而且花完了,这事儿不停在我心中打转,无法释怀。

再后来,我妈为了防止我玩游戏,叫我爸买了一个小霸王学习机,做完作业可以玩一会儿。她也用学习机衡量我的考试成绩,成绩好怎么玩也没事,成绩不好就严格控制时间。

为什么我会这么痴迷于游戏呢?小时候是兴趣,容易对其着迷,到了中学;开始厌学,希望到游戏里寻求快乐;等到大学,人生一片迷惘,不知道做什么,似乎除了游戏也没啥感兴趣的事。

回首往事,发现自己浪费太多时间在游戏上,做了不该做的错事。等到工作才知道,自己还有比游戏更重要的事要做,已无心游戏多年。

注:本文写于 2021 年 01 月 12 日。

当我母亲「欺骗」我的时候

每个小孩在成长过程中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我有时候说谎,那是为你好。我也不例外。

我父亲是驾驶员,常年跟随公司去各地修路。小时候,大多数时间由我妈带着,只有每年暑假,才会和她一起去看父亲。

我父亲常年在四川修路,去过无数地方,记忆中他们每年会换一座城市。我喜欢去他那里,在工地上有许多小朋友,不用一个人每天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

有一年,我读小学,母亲为了锻炼我,说这个暑假不带我去父亲那里,要自己一个人去。我在家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确保一个人呆着没问题。

不过她走了,我没地方吃饭,外婆要帮忙照看我妈的生意,没有办法照顾我。思前想后,母亲决定送我去幺叔家。

幺叔是村里的医生,距离我家有三四公里。我在他家习惯了几天,母亲见我玩儿的很开心,和幺叔商量,悄悄走了。她一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白天,我有幺娘家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陪我,到了晚上,他们回家去,我只能一个人在幺叔家看电视。我以前没在幺叔家过夜,这是生平第一次,我有点儿害怕,但不敢和幺叔说,只希望找个机会溜回家。

到了深夜,幺叔和幺娘睡熟了,我一个人关了电视,悄悄地打开门,偷跑了出来,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家。

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乡村路走,很怕,心咚咚直跳。夜漆黑一片,时不时跑过路边的房子,外面掉出一只灯泡,亮着灯。我每经过一个,就盼着那是我家的灯。这一路,我最怕遇上恶狗跑来咬我。村里人为了看家,会养许多狗,到了晚上稍微有动静就会狂吠。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快到镇上,看见温暖的路灯,不禁加快脚步。当我踩在了水泥路面,看见沿途一排房屋向前延伸,暖黄的路灯向前,心中的恐惧慢慢退去,盼着母亲在门口等我。

要到家时,我看见外婆正在收摊,走近时,我叫了声「外外」。她一愣神,回过头看,是我,再看了看,没有其他人,问我怎么回来的。我说是跑回来的。她再问,幺叔幺娘呢。我说,没告诉她们。我问她,我妈呢。她说,妈妈去爸爸那里了,你知道的呢。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妈说的是真话。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我外婆在一旁安慰我,等我的心情平复,赶紧打电话给幺爸。原来幺叔幺娘醒来,见我不在,吓坏了,满村找我。接到外婆的电话,风风火火的赶来,左哄右劝,我不听,外婆只能留我在家,决定第二天再送我到乡下

第二天,我回了乡下,幺爸幺妈吸取了经验教训,让他们和我一起玩儿,到夜里我和表哥表弟们一起睡觉,内心的恐惧也消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喜欢并爱上了村庄。白天我们一起去小河里摸鱼,抓泥鳅,夜晚去捉青蛙,讲鬼故事。等到大家困了,我们伴着溪水的「叮咚」声入睡。此时的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床边,躲在草丛里的蟋蟀唱着摇篮曲,青蛙在田间此起彼伏地伴奏。我对母亲的思念,变成了一种快乐的力量。

注:本文写于 2021 年 01 月 10 日。

我最后一次删除聊天记录是什么时候

在我使用社交软件时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保存聊天记录。聊天记录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回忆。如果我有幸活到老年,说不定会在某天打开社交软件,一页页翻阅曾经的聊天记录,直到死去。

移动互联网还没兴起那些年,我频繁用 QQ 交流,可以说,QQ 见证了我的青春时期,但 QQ 有个不好的地方:无法保存聊天记录。换一台电脑,会重新清空聊天记录。后来,QQ 推出会员服务,能永久性保存聊天记录,为此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成为了超级QQ会员的忠实用户,聊天记录再也不会丢失。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QQ 逐渐被淘汰,我用 QQ 和人沟通的次数变少。记不得在哪一年,会员到期,提示我续费,我翻了翻消息,发现我和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我变得沉默,也从聊天软件,变成了文件传输软件。最后我决定,终止续费。

我不知道这次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的,但内心告诉我,如果老了,不会有时间去回忆这些过往,过于琐碎的事,再次阅读,无法引起共鸣。事实确是如此,以前我很喜欢群聊,现在一堆群,要么抱着学习的目的,要么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更重要的是,环境变了,以前单纯的聊天消失了,广告、商业性质的群日渐增多。

人到了一定年龄,不知道是被驯服,还是缺少强烈的冲动,亦或是找到自己所喜爱的事,不愿意浪费时间聊天。聊天记录变少,有共同话题的人也少了。

等到移动互联网兴起,微信起来,我每换一部手机,聊天记录会清空一次,很多自认为重要的记录,换了一部手机,发现并不重要。工作的记录,到了一定的时间,会过期。和朋友在网上的聊天记录,远不如跑去吃顿饭愉快、惬意。我发现互联网的聊天信息,过于省时省力,反而会让人变得淡漠。写到这里,想起木心在《从前慢》里所写: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每一次清空聊天记录,仿佛丢失一段回忆,但人需要这么多的回忆吗?我不清楚。

今年我开始拍视频,几乎每周会清理一次内存,聊天软件删了又装,反反复复,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空心人,不断清空,不断装满,有时候我真怕如此反复,会忘了自己。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28 日。

当我被骗了的时候

前两天在面馆吃饭,看见两个小女孩为了一张椅子争执,似乎是一个女孩用了欺骗的手段,争抢到了那把椅子,两女孩闹了矛盾,一家人围在旁边哄劝无果,吵闹声起伏不停。

我坐在很远的一张餐桌前,眼看这一幕发生,不觉想起自己读书时,曾经遭骗的经历。

我读书那年,QQ 还是唯一的社交工具,不少人为了等级的高低比拼,暗地里流传等级高,位数少的 QQ 能卖不少钱。这事儿演变到后面,随着腾讯不断升级 QQ,出现了许多图标,只有完成相应的任务,才会点亮图标。

有段时间,我痴迷点亮图标,花时间做了许多任务,一个个的点亮,可是图标实在是太多了,除相关的社交类图标,还有许多游戏图标,不少需要充值才能点亮。

我这人做事很执着,非要达成目的不可,读书那些年也不知道这是商家的陷阱,一旦痴迷,就迷了双眼。

由于图标太多,我在网上查攻略,希望能找到一键点亮的软件。寻找多时,在一个论坛里,发现有人发帖,说 20 块钱就能点亮全部图标。我很兴奋,立即加了他的 QQ。没等多久,对方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花钱的事,我一般会很小心,加他的第一时间,我看了看他的图标,发现所有的图标已经点亮,连 QQ 会员、绿钻、红钻等都亮了,可见这人确实有能力点亮所有的图标。

确定了身份,我和他攀谈起来,所聊的话题,自然是再三确认是否能帮忙点亮图标。对方保证,只要 20 块钱到账,将 QQ 号和密码给他,通过软件就能完成。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隐隐觉得不对,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这时我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心想,一般骗子怎么会骗 20 块钱,不会有人看得起这点儿钱的,抱着如此想法,我跑到网吧管理员那里,请他帮忙充 20块钱 Q 币(腾讯的虚拟货币)到对方的账户上。

充值完毕,我回到座位,和他聊天,对方说,他登录一下 QQ,五分钟之后我再登录回来。说完没多久,我的 QQ 弹出下线的提示。

几分钟过去,等我重新登录,怀着兴奋与好奇,再次将鼠标指向图标,一切并没有发生,我的图标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我有些气愤,在通讯录里找对方,这才发现他已经删除了自己的 QQ。这一刻,我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虽然损失的是 20 块钱,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对一个陌生人,甚至聊天不到半个小时人的绝对信任。

现在我还记得,心里转过无数的邪恶的念头,如果当时我会一些黑客技术,肯定会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报复,然而我只能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任由愤怒之气充满全身,无能为力。

自此以后,我在网络和生活中行事,变得更为小心,尤其是许多希望我掏钱的行为,一律不参加。天上不会掉馅饼,老实,本分赚钱,不去撞大运,靠赌博和投机取巧行事,是我花 20 块钱所买的经验教训。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26 日。

从小到大一直保存的物品

我家里有一张书桌,那是很久前,爸妈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特意定制的桌子,在这张桌子上有块蓝色的透明玻璃,玻璃里面放着一页纸,这是我很小时,二姨爹亲手写给我的一封赠言。

我二姨爹是军人,具体做什么工作,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听家里人说,他是部队里的建筑师,负责给军队里画图纸。听爸妈说,我家修房子就是找的二姨爹帮忙画的建筑图纸。

二姨爹是很有文化的人,待人接物,非常妥帖。从小到大,我每次去他家,他都是很温和的样子,脸上保持着微笑。

不过我很怕这种随和的样子,令我很拘谨,从个人角度来说,这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毕竟我在家,爸妈不会这样对我,可转念一想,二姨爹的家里似乎从小都是这种军队式的管理,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我哥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没有天生的幽默细胞,性格拘谨,内向。好在他的成绩很好,当年如果不是高考前发烧,上清华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姨爹对孩子的教育很好,二姨爹也很厉害。听爸妈说,二姨爹当年家境贫穷,许多亲戚不和他家来往,反而他靠自己的能力,当了兵,重新苦读,辗转进了大学,当了军队里的建筑师。他是真正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人。

小时候,从成都回我老家要走很远的路,二姨爹一家人很少回来一次。有一次他回来,自己一个人到处转悠,来到我的书房,拿起我桌子上的钢笔,随意找了张纸,写下了对我的鼓舞,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如果有机会考上成都的大学(二姨爹家在成都),必定会倾尽全力帮助我。

我很久没有回过自己的老家,写这篇文章,思前想后,忽然发现自己家里从小到大保存的物品,竟然会是不到一毫米厚的纸,不知二姨爹写给我的那封赠言,是否还在。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22 日。

听 夜

小区里的游泳池
小区里的游泳池

如果你经常在深夜还未睡去,常会听见奇特的声音,不过夜晚很少发声,也正是如此,一有声音,便会出奇响亮。

每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抄经,借着灯光向外看,远处明亮的灯光过了午夜,已掩去大半,不远处零星一两户人家开着灯,仔细听,屋内静悄悄,开灯的人家似乎已睡去,不知为何灯却亮着,或是主人有开灯睡觉的习惯,又或是他们故意开着,让它在漆黑的楼里发着微弱的光,为归家的人指引方向。

小区内也有灯,它们是路灯,在树林灯掩映中有些微光,像是天空中落下的星,四处散落,风吹过,灯光闪烁,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光也随风散射,如同天女挥舞袖带。

深夜里,白天躲在角落的会跑出来,它们到处闲逛,从一个丛林跑到另一个丛林,到了发情期,会发出恐吓中略带威胁的嘶叫,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如同电影里的凶杀现场。有时两只猫叫着,相互扭打在一起,听声音,它们从相互试探到抱着扭打,最后会以一方发出长长的「喵」声结束。至于谁胜谁输,夜太黑,距离太远,我无法辨别。

有时夜里会下雨,雨滴敲击的声音很好辨认,小区里的游泳池是「叮咚」声,树叶发出的是「啪嗒」声,落在玻璃窗户则是「咚咚」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像是有人在夜里开音乐会。我经常听着雨声从一种变为几种,直到睡在床上,窗外那原本柔和的音乐变得雄壮澎湃,直到我睡下,天上的演奏家还未尽兴。

夜里,忙碌的人是最安静的,不过也有例外,总有那么些「夜猫子」会闹出动静。我隔壁家的住户好打麻将,偶尔约来三五好友,便是一整天。白天人来人往,各种杂音相伴,并不觉得吵闹,到了夜里,四周一切安静下来,打牌、摸牌、赢钱、输钱、胡牌、炸胡……听得一清二楚。还好,他们没有通宵,到了夜深,人慢慢散去,夜又归于宁静。

我在夜里听过最奇怪的声音是斜对面楼户里的争吵。男人和女人在卧室里吵闹,灯光微弱,时而因屋里的人走过在窗帘打出一条墨影,听女人吊着嗓子骂,仿佛在抱怨男人不体谅她,翻来覆去「荣辱与共」「同甘共苦」之类的词。他俩在屋里吵,声音从屋里向外扩散,我抄完经,从窗户望过去,看看天,月亮圆圆的,再看看地,游泳池已泛起水藻,四周很静,没有风声,猫也不知躲哪儿去了。

从那以后,这家人屋里的灯再没亮过,我也再没听见屋里发出任何声响。

小区里的流浪猫

流浪猫
流浪猫

搬进新小区,时不时会发现的身影。我养过猫,知道多数猫很胆小,常躲在不知名的地方,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它们。

白天一般看不见猫,它们会躲着睡觉,到了夜晚才冒出来,偶尔深夜,我坐在书桌前抄经,小区里的猫会发出吼叫声。

我第一次发现猫,还是夜跑完,路过道路旁的垃圾桶,一只白色的幼猫从桶里翻出来,跳进草丛。一天天过去,黑、黄、花、麻……各种色系的猫出现在我眼前,它们或快速奔跑,或悠闲散步,仿佛已将小区当作自己的家,看着它们,有时我会觉得自己不是住户,它们才是这片地方的主人。毕竟我还是才来的新住户。

国庆节呆在家,我下楼打水,饮水机旁边有块方形石板,不知何时,有人在石板上放了个几个碗,里面有猫粮,水。一只母猫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四只小猫正在喝奶。母猫见我打水,很警惕地站起来,倒立着背上的毛向我走来。过了一会儿,见我没有任何威胁的举动,它走到另一边的树丛里睡觉,几只小猫吃不到奶,打闹一阵,往树丛深处去了。

几次往来,母猫时现时隐,小猫偶尔出现,我发现它们常从石板里转出来,看样子那是它们的窝。

过了几天,我照常下楼打水,母猫和小猫不见了踪影,一只麻色的猫躺在石板上晒太阳,它背对我,身上有块很大的癣,左侧一小块地方有血迹,仿佛在哪儿摩擦过。它一动不动,我捡了一颗小石子丢过去,还是不动。难道是谁家的猫死了,仍在这里?我带着疑问回家。

等到午饭,我又去那地方看了看,发现它换了个姿势蹲在石板边缘一角,眯着眼,呼吸微弱。我轻轻唤,它睁开眼,也不认生,喵了一声,向我走来。我原准备摸它,可见它背部的癣,手缩了回来。我和它保持着距离,看它盯着我叫。

来回两天,无论我去拿包裹还是打水,它一直在那里晒太阳。我看它整天躺在石板上,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身上,背部的癣慢慢扩散,也不知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我觉得应该帮帮它,上网查资料,发现猫癣不好治,需要内服外敷,洗浴照灯,没有一两个月治不好,我的工作没有以前固定,需要长时间出差,没办法给它换药。

国庆接近尾声,天起了凉风。今天我下楼看它,准备找家宠物医院帮忙救治。石板的猫粮已经换新,麻猫不在,或许它正躲在某个地方取暖,又或是小区里有人带它去了医院,希望下次它能活泼健康地出现在我面前。

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技术

我所居住的房间久了,设备容易坏,时不时要修一修。

前段时间闷墩儿捣蛋,弄坏了水龙头,为此我写了一篇如何修水龙头的文章,再后来,它把热水器的冷水出口龙头弄坏了,我看了看情况,需要特定的设备换器材,难到我了,不得不下楼找物业帮忙。

我很少找物业帮忙,除了想试试自己的修理能力外,还有就是物业过于麻烦,曾经我有过借楼梯换电灯泡的经历,令我实在不愉快,只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解决。

楼下的物业是位大爷,手有些抖,耳朵背,我叫他帮忙找物业,他听了,拿出电话簿,颤巍巍地拨打电话。第一个修理工是电工,没办法修设备,拨打了第二个,可以修,问什么情况。物业把电话递给我,我和他沟通了几句,了解情况,他就过来了。

我上楼没多久,修理工来了,年龄和我父亲差不多,姓陈,他查看了情况,报价 40 块钱,含换设备的钱。我觉得不贵,同意了。

热水器安在我进门的左手边,下面有一个很旧的冰箱,冰箱上面有台电视和 DVD 设备,我原本希望房东搬走,他不肯,要放着。现在热水器龙头就在缝隙里,需要搬开。陈师傅二话没说,搬起来,我赶紧上前帮忙,搬开电视,移开冰箱,他终于能自如的使用扳手。

几分钟的功夫,修好了。他正准备要把电视放冰箱上,我赶紧说,我来,40 块钱没有坑我,已经很好了。我付了钱,加了他的微信,说以后有需要再请他帮忙。等他走后,我清理干净地面的漏水,将冰箱搬回原位。庆幸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要我说生活中有什么不可缺少的技术,必须是修理家用设备。电脑死机能重启,软件崩溃能修复,家用设备坏了,修不好,真不行。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13 日。

我以前学校跑步最酷的人

我读初中那学期,同年级中有一位长跑很厉害的人,他是那种能一口气甩其他选手一圈的人。

我第一次见他跑步,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长跑比赛还没开始,班上的同学就传开了,说第一名肯定是他的,全年级,或者说全校,没有人能跑过他。原本我对运动会就没兴趣,但班里的同学这么一说,到有了些好奇心,于是就期待着长跑比赛中他能跑多快。

我中学的运动场不大,一圈 200 米,长跑最多 1500 米。为此我特意去看了班上同学口中所说的同学。我现在记不清他的模样,依稀记得他很瘦,很黑,身体很高,最奇怪的是,跑步时,他裤子的拉链开着,能隐约看见蓝色的内裤。

发令枪一响,赛道上的选手如同离弦的箭,直接冲出去。他的起步慢,落后在其他同学后面。跑完一圈,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快,甚至还落后不少,倒是他裤子内部的蓝色内裤,越发显眼,我估计他跑完,会有不少人拿这事儿取笑他。

三圈以后,其他同学的体能慢慢下降,他反而来了精神,按照既定的步子向前,不缓不急,其他同学早已气喘吁吁,他反而过了热身阶段,进入奔跑状态。我在操场看着,发现他的速度和步伐,似乎并不见得比其他选手多快,只是保持非常平稳的速度。我后来跑步才知道,能稳定控制住时间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第一公里跑 4 分钟,第 10 公里跑 6 分钟,平均下来,并不会快多少。

他按照既定的步伐,逐渐超过其他同学,之后超过他们半圈,到最后很轻松地跑到终点线,只有一点微喘,仿佛没有用多少力气。

全校同学看见有人能跑这么快,全部沸腾了,他班上的同学早已和他围在一起,庆祝胜利,至于他的裤子是不少没有拉好拉链,并没有那么重要。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11 日。

当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从戴口罩成为日常,每天上下班前,我会很自觉地检查自己的口袋,哪怕如此,依旧会忘记戴口罩,不过我一般会做两手准备,在包里戴上一包口罩。

两个月前,我像往常一样,七点左右来到轻轨站,看见一位提着工具箱的老大爷,穿着很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服,戴着一个脏兮兮的口罩,估计他的口罩有好几天没有换过。

其实每天早上我坐轻轨,都会看见提着行李箱的中年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像是在工地工作,我会和他们乘坐同一辆轻轨,从衣服和鞋子的破旧程度,再到脸肤色和皱褶,手的粗粒感,是那种会做重体力活儿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会在我所住的区域乘轻轨,再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到另一个区工作。

看的多了,我发现他们脸上戴的口罩,大多不干净,有的甚至没怎么换过。有时候我就想,现在一个口罩要不了几个钱,为什么要这么省呢?可转念一想,一个口罩要不了多少钱,但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对他们用体力赚钱,会是笔不小的花费,或许就是这点儿钱,可以给孩子买一个能用好些天的作业本。

我之所以会注意这位大爷,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口罩太脏了,挂在耳朵上的那根白线已经泛黑,正面蓝色的部分已经有清晰可见的灰尘,不知道口罩里的灰尘吸进肺里会是什么感受。

我和他上同一辆轻轨,坐下后,轻轨开始行驶。要不我从包里拿一个口罩给他口罩换上吧?我心里这么想。可我凭什么理由要给他口罩呢?我转念又想。于是,我就这么徘徊,做思想斗争。大爷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坐上轻轨的那一刻就开始睡觉。

我内心极度挣扎,反反复复。就在我挣扎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男生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大爷,他如梦初醒,看着口罩。男生来回伸手,意思是要他换一个口罩。大爷一愣,赶紧结果,说谢谢。男生做完这一切,走回自己的座位,像没事儿人一般看手机。

我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不到一分钟之内的事儿,自己却犹豫了很久,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心里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但真正要去做这件事,内心是犹豫的。这使我不禁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文案:没有不停的雨,天一定会晴,相互争就不足,相互分就有余。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作为一个文明人,要学的还有很多。

注: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0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