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叫《五十度灰》的电影在今天(2015年2月13日)上映,但是生活在姚家沟的人民——不管是男人民还是女人民,没有机会去电影院感受S&M的乐趣,只能通过非常规渠道观看,一部投资巨大的情色片只能被当成AV来对待。中国是一个主子VS奴才的虐恋大国,却不能看一部虐恋电影,这是何等的虐恋!
之前我看过一部叫《五十度灰》的小电影,不知道谁拍的,拍得比毛片好一些,至少没那么多长镜头——区分色情片和毛片的标准就是看长镜头的多少。所以,正式的大电影肯定不能像小电影那么拍,得有点故事情节,得非常讲究一些,把虐恋包装成一个爱情故事。从分级标准上,应该是R级。但是它怎么加入符合好莱坞电影的故事情节,也无法逃脱故事本身陈词滥调的窠臼。
《五十度灰》是一个滥到你即使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文学青年,搜肠刮肚想写一个无聊的故事,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青春女子爱上高富帅的题材,但是E.L.·詹姆斯没有放过这个题材。环球公司没有放过这个题材。
中国现在没有色情文学,但是色情文化却很发达。中国过去有色情文学,最繁荣的时期是明清,估计那时候没有审查制度。但是这些色情文学你怎么看都是男性视角下的描述,女性只是一个为丰满男性形象的工具。小说在当时的地位就像现在小说的地位一样,你看那些文人,画幅画、写首诗,都要署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印章,生怕被别人掠美。但是费半天劲写个小说,都不好意思署名,搞得现在四大名著的作者都成了悬疑。男人对待小说的态度尚且如此,女人作为一种社会上最卑微的角色,基本都是文盲,怎能去写小说,更何谈什么话语权。
中国仅有的色情小说繁荣时期也基本被父权所控制。等到了男女平等的年代,又不许写色情小说了——实际上是父权社会的权力变得更强大了。弗洛伊德早就分析过,父权社会的基本特征就是专制,有受迫害妄想症,总是在四面楚歌的想象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敌人,进而通过加强专制来巩固父权。在中国,不会有色情小说出版,尤其是女性视角下的色情小说。
但是,可以有更含蓄的情爱小说——虽说一度情爱小说也被打倒。从《红楼梦》里的情爱到琼瑶小说里的情爱,实际上填补了中国当代女性最基本的意淫诉求,用文学的方式把女性的浪漫心理指向一个不可控的情感荒凉境地。情爱小说在满足女性的精神想象之后,反而割断了与身体想象之间的关系。男性在今天可以通过毛片来满足自己,但女性满足自己的方式不是毛片,而是情色文字里流露出来的浪漫,但它又是缺失的,琼瑶只能送你一程,扔在半道不管了。中国至今没有一本像模像样的女性文学刊物,也没有女性视角下色情小说的作家群体。结果,很多中国女性只能阅读纯文学或通俗文学,结果无数中国女性被活活逼成了文学女青年。
我看过一篇安·巴·斯尼陶(Ann Barr Snitow)的文章《大众市场的罗曼丝:女人的色情文学是不同的》(Mass Market Romance: Pornography for Women is Different),她是个大学文学教授。这篇论文发表于1979年,她以加拿大禾林公司出版的《浪漫小说》杂志为样本,分析了这本杂志上的小说和其特定女性读者群的消费心理、性心理。现在再把斯尼陶的文章拿出来看,一点都不过时,她分析得很全面,因为女性对文学的理解,对色情与性的理解一直没有变,这一切基本上都体现在《浪漫小说》杂志的每一篇小说里面了。对今天的中国女性来说,没有《浪漫小说》这样的市场针对性极强的文学刊物,但并不是说斯尼陶对女性文学市场分析的现象在中国女性身上不存在,在我看来,它极其符合当下中国女性的性心理诉求。
斯尼陶分析道:“这些小说是有趣而吸引人的。这是因为它们规定了一整套的人物关系、情感和能打动我们的构想。”有时候我们鄙视模式化作品,但实际上我们都离不开模式化、套路化作品,因为这是经过千锤百炼、具有核辐射威力的结构。
爱情小说写来写去就是写欲望,当那个黑8最终被打进洞之前,必须出现一系列障碍,看着才能更加勾起读者的欲望。斯尼陶说:“一般看来,禾林小说没有什么情节。禾林的世界就是被男人和女人这两类难以交流的人所占据着。小说中所有的不安和麻烦都是由彼此引发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极端乐观派的小说有它们自己的梦幻般的现实世界:文化造成了两性生理经验上的差异。两性具有不同的需求和兴趣,当然还有不同的阅历。他们发现彼此完全不能了解。”
斯尼陶继续分析:“由于禾林小说中的全部行为都是从女性的视角来写的,那么读者就会认同女主人公对那些‘皮肤黝黑的、高大的、神情严肃的英俊’男人的古怪无常的行为的理解,无论那个男人是神秘的陌生人还是有权势的老板。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小说中的关系是颠倒的:女人是主体,而男人则是客体。尽管女人的服饰总是被很仔细地观察,但禾林小说中对男人的描述要比女人多得多。他是未知的他者,一尊性感圣像,他的魔力就在于他是雄性的。小说中充斥着对男性生殖器的崇拜。男性的就是好的,男性的就是充满激情的,在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
你会发现,《五十度灰》几乎是以斯尼陶的这段分析“为蓝本”下创作出来的,E.L.·詹姆斯和70年代为《浪漫小说》供稿的作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只是形式上稍有改变,那种被抽成真空的浪漫演变成一场S&M游戏,唤醒了一个女性潜在的性心理需求,其实这种写法也没有稀奇的。但它很受欢迎,比《哈利·波特》还受欢迎。看来女性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还是被压抑的,只能在一场虐恋中狂欢。
琼瑶的小说在很多方面跟禾林的《浪漫小说》有相似之处,但是琼瑶小说里缺失了“性欲”这个主题,至少琼瑶阿姨没有直白地去描写这个主题,而是强化了女性的浪漫与神经病特质,这也是我们有段时间解读琼瑶小说时常常提到的“毒害不少女青年”的原因。因为让中国女性读者去摆平想象中情与性的关系,尤其是从文学作品中想象,大概还有点难度。
女性视角的小说往往在细节描述上更胜一筹,这是男性所不能企及的。“在禾林小说中,穿什么衣服这个问题占据着大部分空间……服装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时也大量出现美食和家具。”这种文学化的细节描述放到《浪漫小说》的架构里,它就变得另有所指:“禾林小说使日常生活不再沉闷,它反复描写女人如何梳头,如何够着身子把盘子放到高架子上去,女人做着她们每天都要做的事,这种固定不变的状态中潜藏着性欲。”
情爱小说或情色小说的另一大特点就是让主人公进入到一个真空状态,这样更易于浪漫,它让虚构文学的封闭系统更进一步封闭,封闭到只剩下一些仅为主题服务的要素,它带着超出现实的情色情境,特别容易打动情商不高的女性读者。斯尼陶说:“我们的文化中最极端的神话之一,就是认为理想的个人是那些勇敢的、完全孤立的人,但这仅仅是对男人而言。女人们往往被文化、社会关系、家庭和爱情(一种被女权文化定义为欲望的状态)所局限、所羁绊。她们能够为社会接受的一种超越,就是浪漫。”
我觉得中国不管是在文学还是在艺术方面,由于它过于强大的父权意识,导致女性在文学艺术领域的话语权被左右、被淹没、被肢解,甚至意识不到女性受众所需——逼的很多女性不得不去喜欢李宇春。如果我们从大众文化角度去分析性别消费,中国为女性提供的文化消费是极其扭曲的,甚至是带着歧视性的——女性消费者显然是意识不到的。
斯尼陶也无奈地总结道:“当女人们想要体验激情时,社会提供给她们的途径就是浪漫。当女人们试图想象与人交往时,社会为她们提供的最美好的景象就是男性和性交。当女人幻想着成功和权威时,社会为她们提供的方法就是去引起一个男人的注意。当女人们幻想着性时,社会为她们提供的表现只是去直接地挑逗和满足男人,而把大多数的表现都视为禁忌。当女人们打算独身时,社会几乎就不会提供关于这方面的诱人前景。”
当E.L.·詹姆斯通过一番酣畅淋漓的意淫之后,大概她也无法逃脱笔下女主人公沦为男人性工具的老套路。但这是周瑜打黄盖,也是传统女性视角浪漫小说核心诉求。环球公司高价买下电影改编版权,它看到的不是色情片的噱头,而是这个巨大的市场还是由女性的虐恋来支撑的。
祝各位读者情人节虐恋快乐!
王三表哥,你打成都回去就猛写哦
是从重庆回去!
没上成都?
老了嘛,过啥情人嘛
这个题材,恐怕木老师下笔,都是力所不逮。
牛逼。请多写这样的东西,祖国人民,地球,宇宙,需要你开启民智。啊,你就为评论而生的。把无限的牛逼投入到评论中去吧。耶。
可以说三表哥,是我的音乐标识。当意识到自己的民谣风格正好时,美声是一窍不通的,是朱伟给了俺一些“进门的知识”,当模唱帕瓦罗蒂时,自己都惊呆了,随着每天的努力学习,而相信自己能做到:让歌声打动整个世界。
不要说什么情爱小说,就拿这些年甚嚣尘上的Anti-Family-Plan Movement来说,女性的声音就严重缺乏甚至受到有意的掩盖。
充斥着父权与夫权思想的AFPM文章,不管里面的观点多么荒谬,几乎都能得到左派和右派媒体的广泛转载。
而由女性书写的表达女性观点的AFPM文章,不管多么客观、中肯,都罕有转载。网易女人频道就发表过若干这样的文章,一直窝在那个旮旯里,没有多少人读到,也没有多少人(男人)愿意去读。
没事了去看看。
但是恐怕接受起来有难度吧,
三表哥,如是可以,麻烦你列个清单,在几万首的库存中,找出一到二百首,你认为好听的、诠释得比较特别、到位的歌曲。什么语言都行的,包括葡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等等。
抒情的舒缓类,就不必了,因为它的技巧容易掌握,而我需要的是高跨度超越。
还有,三表哥你不如学学作词,苍天有眼,俺的“观音”面世之时,希望能有你的佳作。
为什么我能不看谱,交响乐的指挥手势竟然和卡拉扬不相上下的,是因为通过几年持久不懈的练习,苍天开了眼,让我能做到“观音”。至于让全人类进入新时代、拯救地球的方法,则是苍天给俺的“眼泪”的馈赠。